东郎张超,原名张超,苗族,贵州松桃人,国内知名的词作家、诗人。“东郎”一词,在苗语中意为“传承、传唱(苗族英雄史诗《亚鲁王》)的人”,起名“东郎张超”,意思再也明显不过,就是立志做优秀民族文化的传承人。作为一名词作家,东郎张超自创作伊始,便自觉的在歌词创作中融入贵州元素、民族元素,如广为传唱的《云上贵州》《黔北之恋》《一饮醉黔中》《我回来了贵州》《踩月亮》《银项圈》《恋恋布依》《如松如桃》等歌曲,让更多的人走近贵州、了解贵州。而作为一名诗人,东郎张超的诗歌通俗、明晓、有特色,在宣传贵州文化、弘扬民族传统之外,大体表现了两个维度的内容,一是抒发个体情绪,二是表达家国情怀,集中体现在诗集《诗是写给你的》里面,这是我们接下来要着重谈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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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作为东郎张超“十年磨一剑”的心血之作——《诗是写给你的》,收录了诗人近十年间创作的优秀诗歌,共计约173首,分为“二十四节气”“岁月”“想想”“孩子!孩子!”“为你写诗”五个板块,内容宏阔、意蕴丰富,既有借助农时节气言志、记录个人真实情感、凸显个体人性光辉的抒怀之作,也有立足地域、民族、历史来表达家国情怀的主旋律诗歌。

     一

       首先来看东郎张超倾吐个体情绪的抒怀诗歌。对于东郎张超而言,诗词是表达个人情绪情感的最好方式,他曾说过:“平日里,朋友们都说我话不多,其实我的话都在我的诗词里”(引自董青《东郎张超:诗和远方都在贵州——专访代序》),因而我们要了解他,就需要走进他的诗歌世界。

       春耕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,农时节气里蕴含着中华民族最朴素的智慧,而东郎张超就像是深谙这一智慧的老农,顺天应时,在每一个节气里写下一首诗歌,借农时农事吐露自己的心迹。在“二十四节气”系列诗歌里,诗人以他敏锐的感知力和独特的想象力,抓住了节气里最突出的意象,于是他会在惊蛰倾听春雷轰鸣,在夏至丈量半夏情缘,在立秋牵挂果实成熟,在小雪寻找风花雪月。慨叹天时之余,诗人更看重的是抒发自己一时的思绪和内心的坚守。以《处暑》一诗为例,诗中写道:“我从未理会/那些秋后的蚂蚱/和秋末的纸老虎/我只是/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/静静地弯腰收割/我沉甸甸的稻穗和金秋……”时过境迁,我们不好去考究东郎张超写下这几行诗时的心境,但仅细读几遍,就可以从中感受到诗人超然物外的淡泊心态和躬身耕耘的实干姿态。就此延伸开来,诗人身处名利场中,未免有琐事缠身之忧、“夏虫”喧嚣之扰,但诗人自己却认为,那些只是“秋后的蚂蚱”“秋末的纸老虎”之流,无需理会;做好自己,专注自身的耕耘、收获自己的“稻穗”与“金秋”才是要紧事。这种抒发诗人超然志趣的诗作并非孤例,其他诗歌中也不同程度地写到过,如《谷雨》里:“我不去想/满城飞絮/让心烦意乱/我只想着/雨生百谷/已到我/种瓜点豆的时间……”可见,天时节气成了东郎张超抒发个人志趣的重要载体。

      “二十四节气”系列诗歌需要借助载体抒发个人志趣,带点起兴的味道,生动、鲜明,与之相比,“岁月”“想想”系列诗歌则更多的属于诗人的直接抒怀之作,满腔的诗情自由挥洒、无所拘束。“岁月”系列诗歌里,仅从《七月半》《九月》《十二月》《这个秋天》《那个冬天》《日子》《岁月》《一年又一年》《这一年 又一年》等等一系列诗名中,就透露出几分任性与随意来。具体写作中诗人更是无所顾虑,任一时的思绪经由笔尖自由流动,并且落在纸上,奏响一曲时而激扬高昂时而浅吟低唱的曼妙旋律。因而诗作中所流露出来的个体情绪,像岁月流转、时光交替的紧迫感和无垠感,追忆往昔、慨叹韶华易逝的惋惜感和空虚感,自然真挚无比,格外的动人心弦了。至于“想想”系列诗歌,则带有一点个人私密性,读之就像是在参与一场小型的诗歌朗诵会,依稀可以看到眼前浮现出一个单薄消瘦的身影,以一种平静、温和、低沉的语气缓缓诵读着自己的诗作,配上他略显严肃的面容,营造出一个能够安稳灵魂、沐浴诗意的场域。这些诗歌多有一个与抒情主体“我”相对的倾诉对象“你”,读者在品读时很容易就会被带入诗歌中去,陪着诗人一起悲伤、一起开怀。东郎张超这类捕捉瞬时微妙思绪、抒写个体真实情感的作品,充分表明了诗歌可以是个人的,与别人、与外界无涉。

       应该指出的是,东郎张超还有一些带有悲悯色彩的诗歌,多是针对弱小群体而作,凸显出人性的光辉。诗集《诗是写给你的》中“孩子!孩子”系列诗歌聚焦幼童,向这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投注了关怀的目光。像《也门婴儿》《这个世界——为战争国家中流离失所和饥饿中的孩子》《天使的眼泪——悼溺亡地中海的3岁小难民》等诗歌,均倾注着诗人最真切的悲悯,传达出强烈的关怀和同情。东郎张超与这些幼童素不相识,也毫无亲缘关系,但诗人仅仅是知晓他们夭折的消息,就表现出极大的悲恸,并提笔写下情感真挚的悼亡诗,其人性的光辉可见一斑。东郎张超的悲悯之心还体现在对小动物的怜爱上,像《那只被虐待的猫忘了睡觉》《那只三只脚没有尾巴的猫》《那条怀了孕的流浪狗》等,勾勒出形态各异却又同样弱小可怜的猫狗形象,一边悲叹它们不幸的遭遇,一边怜惜它们弱小的生命,同样彰显出诗人温暖的人性。

      不管是借助农时节气抒发个人志趣,还是自由挥洒真实情感,抑或是凸显人性之光,都是诗人倾诉个体情绪的抒怀之作,这之外,东郎张超诗歌的另一个表现维度是家国情怀。

    二

       在了解了东郎张超抒发个体情绪的诗歌之后,我们接着来讨论他表达家国情怀的主旋律诗作。家国情怀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本内涵之一,是主体对共同体的一种认同,涵盖了家国同构的共同体意识,并与民族精神、爱国主义相勾连。而这正是东郎张超诗歌持续表达的主题,正如他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“别人的世界,有诗歌和远方,我的世界,有诗词,有远方,更有家国情怀。”仔细研究这类诗歌,不难发现,东郎张超是以地域、民族、历史三个方面为主要“抓手”,来表达家国情怀的。

       东郎张超是贵州诗人,立足地域、书写贵州是他表达家国情怀的第一个“抓手”。“为你写诗”系列中的不少诗歌,都直接以贵州的行政区域和地理景观入诗,将之打造成具有浓厚文化气息的独特地标,成为外界认知贵州的窗口。当然,东郎张超并非单纯咏叹贵州,他还热衷于挖掘贵州的红色基因,勾陈贵州的红色故事,用红色血脉勾连起贵州与国家。这里以《黎平故事》《刀靶,红色的感动》为例。两首诗分别吟咏我党历史上具有伟大转折意义的“黎平会议”“遵义会议”,发出“在我们心中/黎平故事/在红色的血液里/一代代交融”的感叹,并且期冀“用我红色的感动/与你/闪闪的红星/相濡以沫……”在回溯红色记忆的感动中,诗人超越了时间与空间,实现了“我”(诗人)与“你”(党)相融、家(贵州)与国(祖国)同构的美好愿景。

       书写民族认同的共同体意识是东郎张超表达家国情怀的第二个“抓手”,这集中地出现在诗人对“中国梦”的反复书写与高度认可上。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,是全国14多亿人共同的梦想,身为其中的一员,东郎张超自然也不例外,他在《新蒲新语》中写道:“在这个时节/你展开宏伟的蓝图/在黔北的天空/铺开了/我们的中国梦”,体现了对中国梦的认同。这之外,诗人又在《松桃之梦——2016年松桃苗族自治县国际禁毒日公益晚会主题诗》里说道:“与你一起/在伟大的中国梦里/暖暖的/奔向明天”,既表现出对中国梦的追随之心,又传达出诗人对中国梦必定实现的坚定信念。这种对中国梦的吟咏,可以说是新时代下家国情怀的最好表达。

       重返历史现场、控诉侵华罪恶是东郎张超表达家国情怀的第三个“抓手”。《九一八》《南京12·13》这两首诗歌直面中华民族现代史上最屈辱、最沉痛的记忆,带着读者重返历史现场,前者将民众所经受的血泪劫难铺开,以凄厉的腔调控诉侵华日军犯下的累累罪行;后者追忆南京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,向那些死难的同胞致以最沉痛的哀思。这段记忆是无法被中华民族忘却的,诗人在《日本,我带着笔和枪而来》中写道:“我没有忘记/你在那年那月/将我们民族的幸福/撕裂成深重的苦难”,表明始终不曾忘记那段苦难历史,并且毫不讳言地说:“但如果你捅破了/我在胸前书写的那层纸/迎接你的/一定会是/我藏在心里的/那支枪……”可见诗人心中始终蕴藏着一股愤怒的情绪,而这正是最朴素的爱国主义。

       东郎张超一方面立足地域、书写贵州,用红色血脉勾连起家与国,另一方面又从民族认同出发,传达对实现中国梦的坚定信念,同时还勾陈历史、重回日军侵华的历史现场,表达对日军的谴责和对同胞的哀思。基于此,东郎张超诗歌里家国情怀的表达才真正具体起来。

结  语

       总之,个体情绪与家国情怀是东郎张超诗歌世界的两种表现维度,也是诗人精神世界的两端,在这两端的内外,都是较为开阔的审美空间。这两端并不是截然对立,也绝非此消彼长,它们也在不断地碰撞、交融,并在这种互动中不断地向四周延伸,丰富并拓展着诗人的精神世界。


责任编辑 周红微